刚走到那青蓬双辕的马车跟前,夏侯舒便立即亲切至极地问候道:“这位尊贵的客人,您好,在下夏侯舒,乃是这间‘没钱别来’医馆的大老板。”

“在下这间‘没钱别来’医馆,这几日虽一直闭门谢客,但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哦不,俗话说得好啊,来了我这医馆门口便是缘!客人您既然来了,那在下也不能继续将您拒之门外,您说是吧!”

现场的围观群众可是不少,夏侯舒这谄媚的模样被人瞧在眼里,可是惊得掉了一地的下巴。

啥?相遇便是缘?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他们中许多人,这几日天天在这‘没钱别来’医馆门口徘徊,就为了同这位夏侯世子爷偶遇一场!怎么也没瞧见什么缘分出现?怎么也没瞧见入了这医馆大门?

这夏侯世子怎得……睁眼说瞎话呢!

可大伙儿的惊讶,显然对夏侯舒没有丝毫影响,她的面上仍旧带着那热切的笑容:“客人您看,您是要直接在这医馆门口瞧病呢?还是入我医馆,让我细细为您把脉呢?!”

说到这里,夏侯舒也就不再说话了。那双漆黑眸子带着淡淡笑意,就这么直直瞧着眼前的车帘。

她的眸深如大海,像是直接穿透了这帘子,马车内的人已经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半晌,马车内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声。

这种冷,不似南曌的千年冰雪,清澈晶莹,洁白高贵。

而是另一种恍若死寂火山,沉静千年的冷,一片死水,毫无生命力可言的冷。

绝情至极,生无可恋。

他道:“既然来了这‘没钱别来’医馆,那自是要入内请夏侯大老板为本……为我好好瞧瞧身体旧疾的。”

男人的声音刚落,他面前的车帘便突然从内至外起了一层冰冷的风。

风起,

帘起。

风落,

帘落。

就那么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影,已从内闪出,如一尊高贵优雅的冰雕,站到了马车旁。

站到了夏侯舒身旁。

夏侯舒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她下意识一个哆嗦,然后这才愣愣抬头,朝着男人看去。

这男人,身形修长,身着一袭玄青色长袍,长袍之上,绣着暗金色祥云,不过头上却带着一个黑色斗笠。

斗笠四周的黑纱很长,足足笼罩到了他的腰部位置。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竟然给夏侯舒一种远黛孤山、可触而不可及的感觉。

夏侯舒难得地愣了愣,这才面上带笑,在前领路:“尊敬的客人,请吧。”

然刚走出两步,一个声音,却突兀地从那马车另一方飘了过来:“主子,请。”

下一刻,夏侯舒的身后,一个灰衣蒙面的男子,无声而立。

瞧着这人,夏侯舒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她的目光悄无声息朝着那青蓬双辕的马车看去。

这灰衣男子,好可怕的隐匿能力,她刚才瞧着这两马车时,还不禁纳闷,竟未瞧见驾马之人,可未曾想到,这人竟一直在马车旁,只是她未察觉罢了。

如果这男人是一个杀手……恐怕她此刻,已至危境!

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颇为感慨地一笑:“尊敬的客人,你身旁这位护卫,可真正厉害地紧,待会儿若我不小心为您诊出什么绝症,他该不会一刀宰了我吧?”

夏侯舒这话,半真半假,实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