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无忧已至。

在这样的暴雨中,从秋水苑赶来,无忧也逃不过被雨淋湿的命运,不过他内劲深厚,此刻正在自行烘干长衫,一团团浓浓的白雾,接连不断地从他的身上飘飞而起。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封小小的信笺,因为绑在大鵟脚上的缘故,信笺的边角还是卷起的。

这封信他显然没有拆开过,因为就在信笺的最外面,便写着三个潇洒大气的小字:致眸霎。

这字,无忧自然认得。

和夏侯舒留给他为早早晚晚治疗的药方上的字,可不正是一样的吗?

哎,没料到,自家师傅走了这么久,此番捎信回来,竟不是寻的自己,而是寻的眸霎那小子……

无忧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头闷闷,颇为吃醋……眸霎那小子有什么好啊?整日沉默寡言,像个冰棍似的,有他贴心吗?

正郁闷中,无忧身前,便迎来一阵凉风。

凉风将笼罩在他周身的浓烈白雾吹散了不少,一瞬间充盈了半个房间,竟生出些雾气蒸腾的感觉来。

下一刻,眸霎已站定在无忧面前,朝着他快速伸出手去。

一言未发,可谁都知道,眸霎要做什么。

这意思显然便是……俺已经到了,信,赶紧拿来。

无忧撇撇嘴,还是伸手将信递给了眸霎。如果换做以往,这样一封让他心头发闷的信,他是宁愿私吞也不愿意给的。可如今不一样,如今他拜了师,若是忤逆师傅的意思,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自己不能私藏,总能在旁边儿瞄一眼吧?

无忧瞧着眸霎接过信,立刻伸长了脖子,往他的方向凑,恨不得让他打开信笺的手速快些……快些……再快些……

可眼看着那小小的信笺即将摊开,眸霎却突然拿着信笺猛地一合,然后转头淡淡瞧了他一眼。最后,竟是直接将那信放到了胸口处,抬脚走到了内室的一个角落里。

这个角落,左右两面都是墙壁……很显然的,是一个防止别人偷看的绝佳之境……

无忧可被眸霎这等举动气得要死。

有没有搞错,师傅的信得不到也就罢了,这小子竟然连看也不给自己看!真正是小气!

冷冷一哼:“你慢慢瞧吧,老夫先去瞧瞧那傅家小子的伤势!嗯哼嗯哼!”说着,拂袖朝外走去。

等无忧一走,眸霎这才放心,快速从胸口处拿出了信笺,摊开,专注看去。

只瞧着开头几个字,他的嘴角,就依然勾起了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眸霎很少笑,但他一笑,便会让人想到夜间突然绽放的梨花,纯美白净,没有任何杂质。

开头写的是——‘亲爱的眸霎’。

嗯,亲爱的这三个字,他从未在哪里听过,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瞧着,就是觉得舒服,觉得心里甜如蜜。

再往下看去,那是典型的夏侯舒语气——

“亲爱的眸霎,你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这么多天不见了,我也想你的紧。你在陵城有没有想我呢?早早晚晚好不好呢?以无忧的厉害程度,早早晚晚的病,想来已经好了大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