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舒还是第一次被人‘拎着’,然后用屁股着地的。

若不是这个人,是她刚刚承认的老子,她一定在被拎起之时,就已经毒针‘嗖嗖嗖’地出手了。

可是……如今她只能憋屈忍者受着,着地之后,抿着嘴郁闷地拍一拍自己的小屁股……

然而,最让她郁结的是,如此轻而易举毁灭自己形象的老爹大人,此刻根本无暇注意自己,那一双眼睛,像是安了两个电灯泡似的,正瞧着眼前那位插着腰、瞪着眼站在一辆毫不起眼马车车儿板子上的少年。

喂!老爹!你竟然就这么抛下你最可爱的女儿,去注意别人去了!

夏侯舒目光幽怨地朝着那少年看去。

只见,那少年长发用一根羊脂玉发簪高高盘起,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身着一袭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冰蓝长袍,一双杏子般的眼睛里,盛满了熊熊烈火,仿佛可轻而易举将天下一切燃为灰烬,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可夏侯翎对这样的愤怒,却视而不见,他那双看着少年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竟然朗声一笑:“哈!一定是了!一定就是!肯定是的!保准不会有错!这怎么可能有错!不是你是谁?!哈哈哈哈!”

一边儿笑着,一边儿看着那少年的目光,竟然慢慢地、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闻名天下的南圣战神,这目光一柔和下来……可比海洋还深,还广阔。

简直,溺死人。

那少年只觉得全身突然起了一层恶心的鸡皮疙瘩,动作夸张地赶紧抹自己的手臂,口中有些结巴道:“你你你……你以为你如此瞧本侯爷,本侯爷就……就就就会屈服吗?!”

夏侯翎的眼神却更加柔和了。

瞧着夏侯翎的反应,夏侯舒不由得低声喃喃:“难不成,这是我老子在外面流下的血脉?这位……乃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去你的!”

“怎么会?!”

夏侯舒这话才落下,两个声音便同时响起了。

这第一个属于那少年,夹杂着满满地愤怒,而第二个,则是夏侯翎,带着惊愕。

惊愕之后,夏侯翎赶紧咳嗽一声,低低道:“舒儿,可莫要胡说,本王……本王……”他难不成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本王守身如玉绝对不会对不起你娘亲不成?只好立刻严肃开口,“总之,不会是你想的那个。”

夏侯翎的目光继续落在那少年脸上,柔和的神色再一次浮现,他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是否姓濮阳。”

那少年听夏侯翎如此问,却甚是不以为然,哼哼道:“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本侯爷濮阳彻?要你在这里装聪明!”

这不可一世的口气听得周围人哟……各个嘴角抽搐。

原来这位便是那位落魄侯爷濮阳彻啊……这家伙也太搞笑了吧,虽然你的名字的确是众所周知,可却无一人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让人如此自信骄傲的事儿。

可夏侯舒却并不觉得搞笑,她一眨不眨注视着濮阳彻的眼。她发现,在他说这些话时,眼中的怒火虽没有丝毫减少,可他那双漆黑眸子里,却突然有一片深邃的星河闪动。那双注视着夏侯翎的眸子,颇有深意,值得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