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起义军大破中军营之时,马龙潭正在谘议局发飙。按照他本来的心思是要把秦时竹一块装进去的,但赵尔巽考虑到秦时竹自己也带有卫队,城门外又驻有精锐兵力,无论是扣押还是消灭秦时竹都不可避免会造成兵变,所以他最后考虑了半天,决定先将谘议局这锅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以既成事实逼迫秦时竹认命。

“胡说,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造反?”

下面一阵骚动,群情激昂,赵尔巽眼珠子一转,心想这么坚持也不是办法。他原本以为要求独立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只要拿下了他们,中间派必然不敢多言,那晓得这么多人都一边倒求独立,他犯嘀咕——总不能把人全抓起来吧?

在他们咬耳朵之时,张榕站起来发言:“我们要求秦时竹做奉天大都督,宣布独立,投身革命!”

果然和秦时竹有关联!赵尔巽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们东三省最好不动声色,什么态也不表。湖北果然成功,咱们再响应,那时少不得有咱们的一份,如果失败,咱们并没有表示,自然也没我们的事。”

能拖则拖——这果然是老官僚的“政治智慧”。

“我马龙潭只知保护大帅!要是有人跟我过不去,哼哼!”一听“秦时竹”三字,马龙潭怒不可遏,“腾”地从桌子下拿出一颗炸弹来,“我让他先找这颗炸弹商量商量!”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指责他居然用炸弹来威胁,会场炸开了粥……

今天一早赵狗儿就跟随哨长来谘议局值勤,一大帮人端着枪站在围墙外值勤,冬天的冷风飕飕地往脖子里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经意间抬头望了望天空,居然发现有几个庞然大物飘在空中,而且越来越大,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没错,那几个怪物不但越来越大,而且还居然有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绳子落下来。他大叫起来:“不得了了,天上出怪物了……”

“好好站你的岗,瞎嚷嚷什么?”

“不是,真的,不信,你看……”赵狗儿用手指天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黑乎乎的人降落的更多了。

“鬼啊……”哨长一声惊叫,腿肚子已兀自在抽筋。

没错,空降的正是陆尚荣苦心经营的突击队,他们剪去了发辫,穿着全身黑的紧身突击队服,头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眼睛,一幅恐怖模样,刘翼最为搞笑,戴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甫一落地就大声叫唤:“天兵到此,尔等还不快快跪下!”

谘议局大院里值勤的士兵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天上落下的怪物,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再加上那形容可怖的面具,一个个乖乖地扔下手里枪,趴在地上如捣蒜般地磕头。恐慌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所有的士兵都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

围墙外面的士兵同样没能摆脱愚昧的束缚,乖乖跪下了,就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马龙潭手下执勤的士兵都跪在地上,枪支扔了一地,便是当官的也分不清好歹,哪里还敢多支一声?

有了这个时间作埋伏,飞艇上的人快速降落、直奔位置,吊篮里只留下了必要的操纵人员和机枪手。看见地上场景,最后下来的陆尚荣松了一口气,原来还做好了最坏打算,一旦这些士兵不听话,就用飞艇上的机枪封锁地面,现在看来巡防营的这些饭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愚昧——葛洪义的心理战果然立功了!

除留下近70名突击队员看守敌人外,他率领剩下的50人朝谘议局大楼发起冲击——最难啃的骨头在那里。守卫大楼的士兵看见一批一身黑、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猛冲过来,正在惊讶间,陆尚荣已率人冲到了面前,高呼“举起手来,缴枪不杀!”后面跟随的队员也是这个命令。

为首的管带看情况不妙,刚想动手掏枪,陆尚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地将匕首插进了对方的颈动脉,来不及呼喊一声,那家伙已被放倒在地上,青面獠牙的陆尚荣显得极为恐怖,后面的卫兵只觉眼前一黑,发现自己已全部被人用枪指着胸口,而自己的步枪连枪栓都来不及拉动。

会场里的葛洪义一直在看表,心想:时间到了,怎么还没动静?难道失败了?还是耽搁了?他决定到外面去看看,屋子里的人吵得正凶,谁也顾不上管他。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刚出门走了两步,就和一个迎面匆匆跑来的卫兵撞了个满怀,葛洪义大怒:“你走路没长眼睛?”

那家伙也是半天没回过神,在那傻了足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绕过葛洪义,嘴里大叫:“不好了,有鬼冲进来了……”

葛洪义抬头一看,突击队员已冲到面前了,领头的正是陆尚荣,要不是一眼认出对方手中端着的突击步枪,那青面獠牙的模样真差点把他骗过去。

也许老天开眼,注定要革命顺利成功,葛洪义刚才这么一撞,把那个漏网之鱼通风报信的时间又延缓了近五秒钟,就是这短短的五秒钟,陆尚荣带人冲了过来。葛洪义大喜,脑子反应也不慢,一个侧身,给他们让路,陆尚荣虽然看见了他,却由于时间紧迫,不容打招呼就冲进了会场。

满会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刚冲进来的突击队,陆尚荣大喊:“全都不许动,我们革命了!!”

马龙潭看见卫兵冲进来已预感到大势不妙,正想有所反应,突击队就跟着过来了,陆尚荣的话他是听见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窝囊地被捉,手里举起了一直抓着的炸弹,口中狂呼:“老子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