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转天下午了。

意识刚刚清楚了一点,我就猛打了一个激灵,不好,有东西趴到我胳膊上了!

我是压着右胳膊睡的,分明能感觉到左胳膊被划伤处趴了个东西,不大,也不长,热乎乎的,像根油条,依稀记得昨天夜里帮头儿找了个地方,四个人倒下就睡着了,这重山里可是……我X,自己吓唬自己,好玩吗?!

原来是最早醒来的帮头儿给我敷上了药。

我架着胳膊站起来,看到帮头儿在一边坐着,就朝他走过去了。

“起来啦!”帮头儿一回头,脸上竟洋溢着一种青春焕发的笑容,好像他又回到了十九岁那年跟着师父阴阳眼前辈等人第一次进山的时候,热血年少,风尘吸张。

“啊……”眼拙眼拙,不仔细看,我还以为帮头儿‘鬼上身’了呢。

我走到帮头儿身边坐下,帮头儿马上递给我一根烟。

呃……

帮头儿不是把我当成他一起劳作的工友,就是把我当成不老实的学生了,可我真不好这口儿。

上一根烟是谈心烟,这一根烟是庆祝烟,反正也无伤大雅,抽吧。

我接过烟,让帮头儿给点上,抽一口,迷糊。

帮头儿看到我抽的眼皮子直往一块凑,才反应过来,但也只是笑了笑:“你在学校里不抽烟?”

有时候就是这样,生怕别人把自己当好人了。我赶紧解释:“跟我玩的他们几个都抽,我有时候也抽。”

帮头儿饶有兴趣:“你还跟谁玩呀?”

“老羊、老鳖、老驴、祥子、启子、老鼠他们几个,他们有抽烟的,有不抽的。”我还得解释,这几个里面,也有好鸟儿。

帮头儿却幽幽地感叹了一句:“还是上学好呀……”

我听的出来,帮头儿是真羡慕。

一根烟抽完,帮头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说道:“你在这儿看着他们俩吧,我去弄点吃的。”

“我也去!”帮头儿可能理解不了我这份儿渴望的心情——我也就是生在平原地带了,要是生在山区,我早成猎人了!

帮头儿一怔,看了看那边熟睡的俩人,心想既然睡了大半天都没事,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了,就答应了:“那走吧。”

我高兴的像山里的小野兽一样,跟着老兽爹地出去捕食了。

一般时候,我们选择过夜的地方都会靠近水源,但昨天夜里是困不择路,只考虑安全选择了一块空旷的草地,这会儿我和帮头儿去找吃的,向着山峰树林处走就是了。

太阳挂的高高的斜着眼看人,我也分不清个方向,大概是向东吧。

我和帮头儿走了十来分钟,又穿过一个树林,总算在林子那头儿找到了一个小河沟。

河沟很浅,不到腰身,河里的水更浅,还不到膝盖,但河里的鱼是真多,鲫鱼、草鱼、鲤鱼、鲶鱼、咯牙、护子等等,这还只是我大概认识的,其余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我叫不上名字的还有很多,天花乱坠,斗艳争芳。

我和帮头儿刚往河岸上一站,就惊了水里的鱼群,几条大鱼一动,把河水搅浑了一些,但它们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刚想娘家人,孩儿他舅就来了。本人性别男,年方二八点七,迷迷糊糊、胸无大志且无点墨,迄今为止别无所好,唯酷爱抓鱼。小可尚未婚配,但这河里的鱼对小可来说,全是‘孩儿他舅’啊!!!

我把鞋子一脱,裤腿一卷,纵身就要往河里跳。

帮头儿抬手把我拦住了,低声道:“别慌,你先学学我的法子吧。”

我十分狐疑,不就是抓鱼这点事儿么,还能有什么法子?前两次我跟着帮头儿去抓鱼,他不也是脱了鞋卷起裤腿去围追堵截么,难道还要打滚么!?

帮头儿微微一笑,带着我轻轻地下了河沟,到水边站好,等了一会儿,等鱼群又朝着我们游过来的时候,只见帮头儿轻轻地把手伸到水里,缓缓地移动到一条大鱼肚下,这个过程得持续了一两分钟,然后,猛的一抓,一条二斤多的鲫鱼就到手了。

河岸上一扔,再等一会儿,又有鱼来。

我十分佩服帮头儿这举重若轻、手到擒来的抓鱼手段,但我是真学不来他这份儿耐心,等帮头儿又抓了一条,我就说了:“您完事了吧?那该我了啊!”

“扑通!”

没等帮头儿答应,我就跳到河里去了,像个笨拙而又张狂的大狗熊一样,张牙舞爪地去抓鱼。

帮头儿咧嘴一笑,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洗了洗脚,坐到岸上看热闹去了。

我的表演风格以土的掉渣为长,不容易领会的,请去往上搜一下非主流跳舞,不容易接受,但极度欢乐。

河沟里淤泥不深,还没不了脚踝,我走起来轻便,但得小心地滑。我弓着身子,双手探在水里,双腿也做并拢,给鱼群设下两道封锁线,只要有那晕头转向冲着我来的,就不容易跑掉。这样抓鱼,必须抓迎头的,抓鱼尾巴不好抓,其战略中心在于要不停的奔跑跳跃,把鱼群搞乱。不一会儿,我已经抓了四五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