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林带着满仓飞奔过来的时候,周小安正兴致勃勃地听周阅海讲第三个抗战故事,要不是肩头一直敷着一块冰凉的手帕,她自己都要忘了被马蜂狠狠咬了一口的事了。

张幼林更是没看出来,拿着小刀和镊子就冲周阅海去了,“衣服赶紧脱下来!这么热的天你还敢捂着,痒死了吧?热汗一蜇能疼死人!”

周阅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瞬,却让张幼林大热天里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周阅海一眼把张幼林看老实了,面无表情地吩咐他,“不是我,是小安受伤了。你用工具帮她把毒刺拔出来,涂点氨水,可能里面还有毒液,别用手挤,用拔罐把毒液拔出来,再给她吃点消炎药和抗过敏药。”

张幼林张了张嘴,还是在周阅海目光的压制下转身去看周小安。

周小安的衣服已经穿上了,只是一边衣服的袖子从肩膀上被卸下来一半,露出那个肿得红得发亮的大包来。

张幼林上下打量她一遍,“别的呢?你也别……你别捂着了,咱们这边的马蜂是黄尾蜂,毒性很强,被蜇了钻心地又疼又痒,如果沾了汗水一捂简直能把人逼疯。

你又不是解放军,不用装好汉硬扛着,这么下去很容易引起过敏反应的,到时候我这个赤脚医生可救不了你。”

周小安觉得张幼林今天有点阴阳怪气的很不正常,刚准备问他怎么了,周阅海已经说话了,“医生同志,你处理伤口之前不洗手吗?”

张幼林张口结舌,看怪物一样回头看了周阅海一眼,忽然就泄了气,老老实实跑到小溪边洗了手,回来还拿药箱里的酒精棉球给自己的手指消了毒。

一边涂抹一边嘀咕,“就你们城里人事儿多!酒精棉球也得省着用!这多浪费!这够给五叔公的癞疮消一次毒的了!”

给手和小镊子小手术刀消了毒,张幼林手法熟练地在周小安肩头的红包上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用小镊子把被里面的毒刺拔了出来。

周小安被周阅海把头转过去,让她看他拿着小石子打水漂,一次能打出十个来。周小安分心数着水漂,只觉得肩膀上一凉一痛就完事儿了。

不得不说,张幼林这人做人不靠谱,可在专业领域还是非常厉害的。

周小安刚想夸奖他几句,他就又开始不靠谱了,指着满仓吩咐,“去找个大叶子接点尿拿过来。”

周小安差点蹦起来,“张幼林你干什么?!”

张幼林嫌弃地看着她,“给你止疼啊!马蜂的毒性呈酸性,尿液呈碱性,跟氨水的效果差不多,酸碱中和可以止痛解毒。”

然后很无奈地摊手,“我又没有氨水,用尿液也差不多的。”又指指满仓,“童子尿!村里很多人想要人家还不给呢!对吧!满仓小同志!”

满仓很骄傲,“我奶说童子尿随便给人损福气!小安姐我给你,我的福气给你我愿意!”

周小安不愿意!张幼林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一出手就习惯性坑人,她对他这种奇奇怪怪的方法不放心。

周阅海更不同意,不过他是个非常务实的人,提出的建议也很有建设性,“用马齿笕的汁也可以达到止痛解毒的效果,而且还能消炎,不是非要氨水。”

张幼林看看周小安的伤口,还是挺嫌弃她,“就这么一个包,什么都不用涂,疼一天就没事了。”